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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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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ico臨到午夜才來接這尊大佛。

他敲門,看到來開門的人是裸著上身的秦煜,滿臉不可思議,“睡過了?”

“睡了。”

tico傻楞住,哭喪著臉,憑什麽他滿世界給這佛爺跑腿消災解難,對方倒是幸福的躺在溫柔鄉裏流連忘返。

秦煜環胸退開幾步,嘲笑他,“想哪去了,單純的睡覺而已。”

客廳開著壁燈,昏黃的光線落滿角落一隅,毛毯是他剛疊的,板正的四方塊。

幾面上放著溫辭臨睡覺前留下的錄音筆,紅色微光一閃一閃,他就坐在貴妃榻裏,拿眼瞅,漆黑的眸底映襯紅光,詭異又神秘。

“報道那事真不是這位溫小姐做的。”tico從他對面坐下,掏出好不容易收集起來的初稿,不知道秦煜得罪了誰,黑料鋪天蓋地,對方似乎還不想露面,把臟水全潑到《moon》頭上。

好在秦煜不是新人,早先樹立起的好形象,公關團隊沒有非太大勁就壓住擴散的勢頭。

“我知道。”他淡聲答,尋了個舒適姿勢往後仰,“她給我看了手稿。”

tico不信,聲音拔高幾個度,“手稿?這年頭誰寫東西還用手啊,你確定不是故意唬你的?”

秦煜擱置在膝蓋上的手以不疾不徐的頻率輕敲,目光拉遠,面色看不出喜怒,也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半晌,他話語篤定地說:“她就是,一直習慣寫手稿。”

沒見秦煜對哪個姑娘有這種熟稔的態度,tico若有所思地盯著他,“前女友啊?”

“不是。”

秦煜赤腳走到陽臺收起晾幹的衣服套身上,袖口還有些潮濕,他慢條斯理疊起衣袖,走回去覆又問:“讓你繼續查的那個人呢,有信兒了嗎?”

tico聞言,從背包裏掏出一沓文件,嘆口氣,“除了稿子還是稿子,本人資料是一點都查不到。”

“喏,這不,幾內亞、庫裏、車臣、太平洋不知名小島布威特——”

說實話他是真佩服這個女記者,哪裏最亂往哪鉆。

“誒,她倒和溫辭一樣,都喜歡寫手稿。”

昏黃的燈光忽然一暗,秦煜沈默地坐下,眸光落到文件的扉頁上,虛淡沒有焦點。

卿卿。

戰地新聞組織“微光”創始人之一,個人微博累計超過三百萬,從不誇張,從不虛張聲勢,聲稱自己僅是為戰爭發聲的普通人。

她消失之際,才不過二十三歲。

——

溫辭晨起,偌大的房間只剩她一人,臨時起意藏在盆景裏的錄音筆,現在安靜地躺在桌面上,紅燈依舊閃亮,秦煜甚至還怕沒電給它好心的插上充電器。

她略微抿起唇角,撥通助手謝媛的電話,通知她周五的會議提前到今天早上。

對方軟糯應聲,聲音中摻雜幾分可聞的倦意。

昨晚主編派了個大任務給溫辭,解放軍制片場聯合娛光娛樂推出的國防教育節目《英雄集結》將於南城特種部隊15軍大隊進行拍攝。

作為南城新聞社旗下第一刊,《moon》需要跟進報道。

溫辭臨時接手娛樂版,有許多地方難以理順,雖說不是隔行如隔山,但娛樂新聞她的確不是很擅長。

謝媛是之前娛樂版組長的助手,業務能力很強,察人觀色的本事也不小。

她看到溫辭皺眉,開口解釋:“《英雄集結》是今年最受人關註的真人秀之一。主編交給組長,應該是考慮到軍事類的撰稿需要合理的考究用詞,希望您能帶一帶我們。”

溫辭了然頷首,翻開策劃案,目光停在受邀嘉賓一欄上。

謝媛翹首望向她看的地方,笑道:“這也是受人關註的原因之一啦,畢竟秦影帝從來不會上綜藝節目,這算是他的真人首秀。”

溫辭眼皮跳了跳,但還是面不改色的應答:“我知道了。”

溫辭臨時調任,威信不夠,到規定時間會議室裏才零零散散幾個人。

謝媛摸不透這新上司的脾氣,壓低聲音說:“組長,我們的例會一直是九點。”

言下之意,現在才八點半,人到不齊情有可原。

她攏起眉峰,面色看不出喜怒。

又等了一刻鐘,不少小姑娘踩著慢悠悠的步子蕩進來。

九點十分,全員到齊。

會議室裏的氣氛霎時冷寂下來,眾人面面相覷。

“我有沒有通知過開會時間?”溫辭轉著筆,視線一個個人掃過去,“要是照你們這速度,還沒到現場,新聞當事人早等得不耐煩回家了吧?”

“是不比有人抓不到新聞造謠生事。”有人嘲諷,話一出引起室內的躁動,嘰嘰喳喳吵得人耳朵疼。

溫辭哪能聽不出她話裏的意思,“別人不懂行情規定,你也不懂?”

那人雙唇翕合半晌,被她氣場壓得沒敢再說話。

“《英雄集結》這個案子誰想跟進?”她的目光從個別人身上收回,手指放在文件夾的扉頁輕點幾下。

在場的姑娘們噤聲,誰想去跟這個案子,典型的要錢不要命啊。

現在外面三十多度的大太陽,曬一會兒鼻尖止不停的冒汗,跟著新兵蛋子曬一個多月,再白的豆腐都要蔫巴。

“我去吧。”謝媛躊躇良久,又重覆一遍,“我和你去,組長。”

溫辭端著清淺的視線審視她,笑了,“好,明天是發布會,請務必守時。”

——

《英雄集結》發布會選定於tk旗下酒店舉行,溫辭帶著謝媛到現場。

主編神通廣大約到秦煜的獨家專訪,這就意味著發布會結束溫辭還要和這位秦影帝共處一室完成任務。

受邀而來的五位藝人入場,落在最後的秦煜眉眼間滿是倦意,渾身裹挾著風塵仆仆的氣息。

三男兩女,咖位最大的是一位老牌男港星,陳旭東。

雖然人氣漸減,比不上秦煜和兩位小花,好在名聲在那,沒人敢駁他什麽。

自始至終全是他獨自握著一個麥克,其他人輪用兩麥。

秦煜站在陳旭東的左側,沒有刻意逢迎和寒暄,神色稍顯冷淡。

倒是身旁的沈瑜不停地和他說話,故意營造出低聲私語的親昵模樣。

溫辭站的位置比較靠前,又是她精挑細選的角度,能夠清晰看到秦煜緊緊蹙起的眉頭以及紳士聽她講話時避開的手臂。

謝媛低頭擺弄攝像機,拍不出溫辭想要的莊重感,頗為苦惱地耷拉著眼。

溫辭挪了挪位置,朝身側的人伸手,“相機給我。”

謝媛剛調好鏡頭,忙不疊的把燙手山芋扔掉。

溫辭極為熟練的將設備固定好,微微俯身,從鏡頭中觀察秦煜的舉動。忽的,他凜冽的視線掃視過來,瞇起眼,黑眸濃的像是要滴出墨來。

她看準時機,按下快門,攝像機發出的微光混雜在成片的鎂光燈裏,並不是很紮眼。

謝媛忍不住讚嘆:“辭姐,你扛相機的樣子太有範了,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那麽威風凜凜——”

馬屁拍得太響亮,有點浮誇。

溫辭面無表情調焦距,再擡頭,發現秦煜仍在看她。

她被他那種似笑非笑的視線盯的很不爽。

發布會臨到半場,後面內容不是很重要,她把剩下的活兒交給謝媛,步子輕快地繞過圍堵的人群溜出大廳。

半路遇到秦煜的經紀人tico,他正靠在走廊盡處抽煙,看到溫辭連忙攔截,“溫小姐,上次那篇報道我們已經核實,您的原稿的確不是像網上傳播的那樣。”

她略微挑眉,“所以呢?”

“是我們錯了。”他沒料到她的反應如此雲淡風輕。

溫辭釋然笑道:“那就請娛光高擡貴手放過我社,法院傳票接得我手都軟了。”

tico汗涔涔,這要他怎麽答?

秦煜的資料在網上多是虛構,沒有經過本人證實,在他進入娛樂圈之前的所有訊息仿佛是有人故意阻撓大家查詢,將過往的一切全部遮掩住。

溫辭忽然起了興致,隨口問:“你們家影帝把以前的經歷捂得嚴嚴實實,難不成真的是街頭小混混?”

tico心虛的撇開視線,不敢和她直視,“這個……”

她掩下眼簾,要離開時,身後傳來低沈的男聲,“想知道的話,可以親自問我。”

正是秦煜。

他穿著那件深藍色的西服,逃脫鎂光燈的渲染,面容愈發沈靜清雋。身後是陸陸續續由大廳走出來的人,他清臒頎長的身姿恍然出現在她面前,有幾分不真實感。

溫辭稍稍側目,“秦先生,我們可以開始專訪了嗎?”

秦煜垂眸睇她一眼,“是你親自采訪嗎?”

“不是。”她言簡意賅的答。

“如果我只想接受你一人的采訪呢?”

溫辭正色,“我怕會出和上次一樣的紕漏,被其他人拿來大做文章,所以這次帶了助手,請秦先生理解我。”

“我不介意。”他輕描淡寫道,“如果怕有紕漏,可以用錄音筆,放個大活人在旁邊,很多話我說不出口。”

他是鐵了心要和她單獨談,溫辭覺得再硬拗下去也不會有好處,索性同意。

乘電梯直達酒店頂層,僅有三間房,所有的聲音頃刻消湮,就連走步聲也被隱沒於柔軟的地毯中。

tico和謝媛沒有跟上來。

溫辭走在他身後,攥緊手裏的錄音筆。

停在房間門前,他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房卡,腕子不似男性那般硬,柔軟的旋轉,表情亦是玩味。

“怕我啊?”他淡淡開口問。

溫辭抿唇,冷眼瞧他:“為什麽要怕你?”

“你的聲音在顫。”他笑著拆穿她,傾身上前與她四目相對。

溫辭忍住想打人的沖動,嘴角緊緊繃著,“請你開門,不要再浪費時間。”

秦煜沒有再逗弄她,生怕脾氣不好的溫小姐下一秒會出拳頭——他躲也不是,不躲也不是。

刷卡開門,室內陰暗可怖,棗紅色曳地窗簾隨風蕩起,幾縷輕快明黃的光線躍進來,給整間屋子添了幾分生氣。

秦煜緩步走到窗前,刷的一聲拉開簾布,溫暖的光線霎時瀉入,刺得溫辭瞇起眼來。

“喝點什麽?”他走到冰箱,拿出一瓶純凈水,有點自問自答的語氣,“只剩下水了,喝麽?”

她未開口時,他已經揚手扔過來,正落入她懷裏。

“學生時代籃球打得不錯吧?”她面色平靜的擰開瓶蓋,試圖從平常的談話裏套取些關鍵信息——比如,籃球打得不錯,會有女孩子送水吧?像你這樣的男生,會受到很多女生的青睞,那你喜歡哪種女生?

諸如此類,隨便一個答案便能讓萬千迷妹瘋狂。

溫辭的如意算盤打得當當響。

秦煜仰頭喝了幾口水,喉結滾動,起初沙啞的聲音被溫潤的水撫平。

“沒打過籃球,但我射擊玩的不錯。”他話鋒轉太快,瞬間把她打好的稿推翻。

“……”失策了。

饒是她一個沒有少女心的生物,也實在想象不到自己喜歡的人拿一把實打實的槍對準自己的場景。

溫辭斂神,按開錄音筆,詢問:“我們可以開始了嗎?”

他頷首,雙腿交疊坐到她對面的單人沙發裏,姿態懶散,紫格的領帶松垮的掛在脖頸上。

謝媛準備的全是些套路性的問題,她並不想從上面浪費時間,詢問完他近期可以透漏的行程後,她單槍直入,“秦先生,當初為什麽決定參加《英雄集結》?”

“因為想體驗保衛國家的英雄們日常訓練的生活。”他的回答滴水不漏。

溫辭笑了笑,簡單從書頁上勾畫幾筆,“看起來您很有信心做好這檔節目了?”

他斟酌片刻,配合的笑了,“的確。”

……

溫辭收拾完所有東西準備告辭,秦煜送她到門口,輕靠著門欄似笑非笑,“我以為你不會再想和我見面。”

“我的確想這麽做。”溫辭皺了下眉,臉上不見怒色,滿臉無奈的說,“可是我的職業道德不允許我這麽做。”

秦煜自動把她的話翻譯並理解為他的所作所為還不值得讓她跳腳。

他低垂著眼,打量她倔強揚起的臉,皮膚很白,一看就是經不起曬的樣子。

“我聽tico說,錄制的時候你也會到軍營?”

溫辭沒料到他話題轉的如此快,楞了片刻,“對,我會去。”

“記得做好防曬,”他略頓,伸出手指輕撫了幾下她的臉頰,“曬傷後不是很好修覆。”

他的指腹傳來讓人難以忽視的溫熱感,激得她往後猛地退後一步,高跟鞋跟糾纏住紅色的地毯,險些絆倒。

好在秦煜眼疾手快,伸手攬住她的腰,“你的反應過激了,還是說——我的觸碰會讓你有觸電般的感覺?”

溫辭從他懷裏掙脫,臉頰的熱度燒起來,她是有病嗎,還觸電般的感覺。

怕不是臺詞念得太多。

溫辭慌不擇路的拎緊手提包離開,背影稍顯狼狽。

秦煜微歪頭,饒有興致的摸了摸下巴。

謝媛在停車場等溫辭,看到她面色不善的從電梯裏沖出來,十分惶恐回憶自己是不是哪裏做錯了。

她噎了噎,膽戰心驚,“組長……你看起來不是很開心。”

溫辭沈口氣,接過謝媛遞來的水猛灌兩口,堪堪拾回冷靜,“錄音筆裏是采訪的所有內容,你整理出來郵箱發給我,稿子務必今晚趕出來——”

話音剛落,電梯門再次打開,身姿頎長的男人緩步走出。

秦煜停在她們車前,屈指敲了敲副駕駛的玻璃。

溫辭頓時警鈴大作。

就在她發楞之際,他又敲了幾下,喚回她綿長的思緒。

她怕他做什麽。

溫辭扯了扯嘴角,神色淡然的落下車窗,“秦先生,還有事?”

秦煜攤開掌心,一枚精致的珍珠耳環靜靜的躺在裏面,“剛才你落下的,太粗心了。”

是個聰明人都會想到,什麽樣的激烈場面,女人才會掉落耳環。

孤男寡女,**。

這種想法一旦產生,謝媛看他們倆的眼神瞬間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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